鬼到底是有的是没有的？传说上有人见过，还跟鬼说过话，还有人在后边被鬼追赶过，吊死鬼一见了人就贴在墙上。但没有一个人捉住一个鬼给大家看看。

连波先生讲了他看见过鬼的故事给大家听：

“那是在丝绵……” 连波先生说，“十六年前……”

那时候连波先生刚上初中，下午放学后要是带的米不够做饭了，连波先生就会回家去吃。两地相隔 4-5 里路，最快要走四五十分钟。几里路不算远，但必得经过一处山坳，山脚山顶都无人家，传言山脚小溪旁的白橡树上还有人在哪里上过吊，如今枯了的树干更显得荒凉。

连波先生有时候吃饭吃的晚了，六七点才回学校的事也常有。有一天连波先生就回得很晚，天空模模糊糊，能看见行人，但也不至于太黑。

连波先生向着归路走得很起劲时，往山坡处一看，远远有一个白影。

连波先生不相信鬼的，乡里有人谈起鬼时，连波先生常常不屑一顾，只认为那是他自己产生的幻觉，所以对于这个白影，连波先生是不怕的。

走了不几步，那远处的白影没有了，在看突然又有了，走了不几步，那远处的白影没有了，正和鬼一样，鬼不就是变幻无常的吗？

连波先生有点踌躇了，到底向前走呢？还是回过头来走，但去学校的路就此一条了。

连波先生仍是向前走，到底要看一看鬼是什么样，虽然那时候也怕了。

连波先生那时候有了一双回力鞋，鞋底还算厚实。连波先生决心快步走过去，等走到一公里处的人家户去，鬼就不敢追来了，鬼是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的。

连波先生就开始大步走了起来，大腿和大脑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。

连波先生走到鬼消失的地方时，那路边蹲着的白影噢的一声叫起来，随着就站起来，连波先生定眼看去，他却是个人。

连波先生说在他走过那段路时，他是害怕的，好像若那东西在上面布置好陷阱等他，自己反而会遭殃的，所以走的很快。

原来是个男子在路边蹲着屙屎。

连波先生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。

“鬼也是要方便的，一方便就立刻变成人了。”

我想，倘若鬼是常常能遗矢也是好的，因为给了他一个作人的机会。

本文改编自「萧红 - 回忆鲁迅先生（节选）」。参考 三遗矢.